二丢

兄弟 15 ：恋爱脑

　　胡家的资金周转果然出了不小的问题，以至于主意都打到金家来了。

　　其实他们没找错人，胡云确实可以做主，当然相应的，她也可以不做这个主。

　　父亲虽然名义上当家，但金家那些真正为集团好的老人却都看好胡云，她的才能和坚忍有目共睹，所以虽然小事都听了父亲的。但在一些大事的决断上，他们都会暗地里通过胡云的首肯才行。

　　比如我，这些年我表面上是跟着父亲办事的，可是绝大多数时候都得了胡云和一些叔伯的教导。金老爷子之后之所以佛系的对待父亲，一来是实在扶不起他，二来大概也是他这么多年带起的团队着实可靠。

　　虽然为了些私利偶尔会有些龃龉，但大事情上却挺团结，不算开拓进取，至少稳中求进，金家至今还主要依靠几个传统行业，并没有奋勇投身一些新型行业，失望也有，后悔也有，但至少很多其他老朋友都消失了，金家却还是稳健如昔。

　　胡家人到底还是对父亲出手了，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，父亲回来时，竟然认真和我商讨帮助胡家的可能性。

　　他的角度很惊奇——至少让我很惊奇。

　　“到底是胡云的娘家。”他这么认为，“她不会想失去这个倚仗，现在拒绝胡家大概是怕我面子不好看，所以如果她真跟我提起了，那不如我就顺水推舟答应了？数目是有点大，但也不是出不起。”

　　真正爱女儿的家庭是不会让她这么不明不白的嫁过来的。

　　我心里叹了口气。

　　或者换个角度好了，胡云是自愿的，那么真正爱女儿的家庭是不会同意她这个想法的。

　　父亲的事情当初这个城市上层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，更何况胡家这么精明的，就这样胡云还嫁过来，即使明媒正娶，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，毕竟金家一直强于胡家。为此当年胡家连带被多少人嘲笑，他们却没有如我亲外公这般气到断绝关系。可见其心机和城府。

　　结果父亲还认为胡云依旧把胡家当娘家。

　　……也难说，算我觉得在她心里金家才是她唯一的根基。

　　毕竟她若落难，胡家绝对不会出手，而金家说不定反而有人会拉一把，这才是娘家行为。

　　我问：“胡姨这么要强的人，会主动跟我们商量给胡家援助吗？”

　　别想了，胡云不提就当没这回事吧。

　　父亲果然深以为然，想了想，道：“那我直接答应胡家吧，先帮他们度过难关再说，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，胡云总不好再说什么。”

　　什么？学雷锋吗？！这么大一笔数目，不问当事人就做了，人家不领情的可能高达百分之八十啊！

　　我无奈：“爸，胡姨现在好歹是我们金家人，她和我们才是共进退的，这么一笔钱如果出了问题，那反而会把她陷入尴尬的境地吧。”

　　父亲点点头：“说的也是。”我刚松口气，他便道：“等下，我自作主张为她做的事，就算出了问题，到时候我肯定一力承担，怎么可能让别人戳到她脊梁骨？”

　　“……”我端详着父亲的脸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。

　　虽然一直知道父亲的理念是“真爱至上”，以至于这么多年多难的困境依然与母亲厮守，给了我一个表面完整幸福的家庭。

　　但我现在忽然发现，我爹，可能是个，恋爱脑？

　　我爱她，与她无关。

　　他的概念不就是这样吗，像是单恋的小男孩，为心爱的女孩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，说起来简直壮怀激烈，不求报答责任全担……可心底里归根结底是指望着对方的感激……甚至有可能是爱慕。

　　我几年前的感觉没有错，父亲对胡云有感情。

　　如果他自己以为的不共戴天，或者胡云所认为的没感情，那么对待援助金家这件事，肯定不会就这么主观的决定掉。至少要找胡云商量，确定她的态度和其中利害再说。

　　父亲简直昏了头。

　　我摇摇头，发觉委婉的提醒可能反而起到了反效果，便干脆不再委婉：“爸，这不是小事，我觉得应该和胡姨商量一下。按照你这做法，很有可能吃力不讨好。”

　　“恪俊，我知道i稳重，但有时候人做事就得当机立断，瞻前顾后是成不了大事的。”

　　爸，你已经当机立断错很多事了。

　　我点头：“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和胡云说一下。”

　　“你别怕她呀！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话说到这份上，我说什么都是“怕她”l ，中年人的固执我这些年无论在家还是在公司都领教得透透的。

　　我决定做二五仔。

　　父亲的信任固然重要，但什么都高不过公司的利益。任何损失都是对包括我、父亲和胡云在内所有人的打击，尤其是父亲……我得保护他。

　　我不再劝说父亲，只是要求他把事情交给我操办，然后转头就把父亲的决定告诉了胡云。

　　胡云听了，觉得很好笑：“你为什么告诉我，让他造去啊。”

　　“胡姨，”我无奈，“这不是小事，有这钱，我们直接收购了胡家不好，非得把钱借给胡家去，天知道他们拿来干嘛，还有没有前途……不用您说，我做过调查了，胡家这一代没什么拿得出的人，你哥哥胡令先挺努力了，但不是这块料……”

　　“比你爸好点。”

　　“……比我爸好点，至于胡令仪……”

　　“可以忽略了。”

　　“可以忽略了。”

　　我们异口同声的作出这个评价。

　　……只能相视一笑。

　　“你决定把，我无所谓。”胡云正在敷面膜，双手插在浴袍兜里。

　　“真的？”

　　“真的。”她转身走了两步，忽然回头，“不过说真的，恪俊，你得考虑清楚。”

　　“什么？哦，那是自然。”

　　“看来你还没明白。”她意味深长的笑了笑，“对我来说，这是把你爸拉下水的最好机会。他以为自己稳了，结果一步行错，万劫不复……想想就有意思。”

　　不，一点都没有意思，我妈会哭瞎的。

　　我勉强的笑了笑，颔首：“胡姨，谢谢提醒。”

　　“我可没提醒你，我只是畅想一下罢了。毕竟现在看来，要对你爸动手，还得先过你这一关，哎，我真是自作自受。”

　　“如果我爸真的不适合。”我突然道，“我也不会让他一直勉强坐在那个位置上的。”

　　胡云挑眉：“哦？”她笑得眼如月牙，“你要把他拉下来吗？”

　　“然后把恪荣推上去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她怔住了，收起了笑。

　　于是我笑了：“你以为我要取而代之吗？”

　　她看着我，眼神复杂。

　　“我说过了，我真的无所谓。”

　　“好。”她又笑了，但这次有点勉强，“我，有一点点信了。”

　　“信不信由你……晚安，胡姨。”我转身离开，下楼时正看到恪荣鬼鬼祟祟的从车库门进来，我不作声，站在楼梯口等着。

　　他戴着漫威的鸭舌帽蹑手蹑脚的走过来，一抬头看到我，张嘴就要尖叫，我不得不竖起食指阻止他，悄声问：“干了什么坏事？”

　　“没，没有！”他双手背在身后，低下头。

　　我扫视了一下他全身，笑了笑：“多洗几次手，有细菌。”

　　“啊？！”他一脸惊讶，“哥你怎么知道？！”

　　“我不知道……你摸了什么？流浪狗还是流浪猫？”

　　知道自己被套路，恪荣已经很习惯了，一脸生无可恋：“狗狗。”

　　“在哪？”

　　“外面……”

　　“给吃的了？”

　　“嗯。”

　　“你瞒不过你妈的。”

　　“她早就知道了，”他嘟着嘴，“她不让，我才这样的……哥你都不关心我，我还被妈妈骂了，嘤！”

　　说着他居然哭了出来，小孩子细细的哭泣在空旷的老宅子里回荡着，像是有一根线被波动，回声幽幽。

　　我叹口气，抱住他：“忙完这阵子我回来住，哦，你快暑假了吧，带你出去旅游，想去哪？”

　　恪荣低头擦擦眼泪，抬头笑：“只要哥带我，去哪玩都好！”

　　“那家里打游戏吧。”

　　“嘤！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PS：腰闪了，躺着打的，我也很绝望